第51章
西门庆一手忙拉起他,说:“你请起来。”接过帖子一看,说:“这帖子不要这样写了。”又对伯爵道:“我拿帖子对县里说,只咐吩地方保甲,改了报单,明天带到我衙门里发落,不就是了?”
伯爵:“韩大哥,你再给大老爹下个礼儿,这样更加好了。”
道国又倒身磕头。
西门庆:“玳安,你快叫个答应的班头来。”
玳安应喏跑出。
西门庆便招呼二人吃茶。
马节级进轩,打一躬,立于一旁,望着西门庆。
西门庆招手让他近前道:“你去牛皮街韩伙计住处,问明那牌那铺地方,对保甲说,就称是我的钧语,吩咐把王氏立即放了;查出那几个光棍名字,把报帖改了,明早解送提刑院,我在衙门里听审。”
马节级应喏出门。
伯爵:“韩大哥,你一同跟着他,干你的事去,我和大官人说句话。”
道国千恩万谢,赶节级去了。
西门庆:“玳安,到后边对你大娘说,把昨天砖厂刘公公送的木樨荷花酒打开,筛了来,把糟鲥鱼蒸了来,我和应二叔吃酒。”
玳安应诺去了。
伯爵举手说:“我还没谢哥,昨天蒙哥送那两尾好鲥鱼给我,我送一尾给家兄,剩一尾叫房下拿刀劈开,送一段给小女,余下的打成小块儿,用原来的红糟加些麻油,叠在瓷罐子里,我一早一晚就饭,来个客人蒸一碟儿,也不辜负了哥的盛情。”
西门庆:“刘太监兄弟刘百户,在河下管芦苇场,赚了些钱,买了所房子,拿皇木盖房,依着夏龙溪,罚一百两银子,还要动本参送省院。刘太监慌了,亲自拿了一百两银子到我这里,再三央及,只要事了,咱家做着些薄生意,哪里希罕他这个钱,况且刘太监平日与我相交,我丝毫没收他的,只叫他让兄弟把房子连夜拆了,到衙门只打了家人刘三二十板,就了事了。刘太监不过意,宰了一口猪,送我一坛自造的荷花酒,两包四十斤糟鲥鱼,加两匹织金缎子,亲自来谢,彼此有光。”
伯爵:“哥,你哪里希罕这个钱,夏大人出身行伍,穷底子,他不抓捞些,拿什么过日子。哥,你从到任以来,和他问了几桩事了?”
西门庆:“大小也问了几件。别的倒也罢了,只是他过于贪婪,有事不问青红皂白,得了钱就放,成什么道理?我便再三扭着不肯。你我虽是个武职官儿,掌着这刑法条律,还要讲些体面才好。”说着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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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院大堂内。
夏提刑、西门庆升座。
萧保甲带进车淡等一伙人来,跪下。萧保甲递上保单。
韩二跪在第一个。
夏提刑看报单,看毕,问:“韩二,你为什么事闹的?”
韩二:“小的哥哥是买卖人,常不在家,小男幼女,被街坊几个光棍胡歌野调,晚上打砖撂瓦,百般欺负,小的来哥家看望,含忍不过,骂了几句,被这伙恶棍乱行踢打,望老爷查情。”一面只顾朝西门庆看。
夏提刑望着几个光棍:“你们怎么说?”
几光棍七嘴八舌。
西门庆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一个一个说。”
车淡道:“老爷休信他狡辩,他和嫂子王氏有奸;王氏平日逞刁耍泼,毁骂街坊,昨天被小的们捉住,有底衣为证。”说着将韩二、王氏衣裳丢在面前。
夏提刑:“那王氏怎么不见?”
萧保甲:“王氏脚小,走得慢,就来了。”
西门庆欠身对夏提刑道:“长官也不必要王氏来,想必王氏有些姿色,这些光棍因调戏他不遂,就做成这个圈套。车淡,你近前,我问你话。”
车淡膝行几步。
西门庆问:“你在哪里捉住韩二的?”
车淡:“在她屋里。”
西门庆:“韩二,王氏是你什么人?”
萧保甲:“是她嫂子。”
西门庆:“保甲,这伙人从哪里进她屋的?”
萧保甲:“越墙进去的。”
西门庆拍案怒骂道:“你们这些光棍!他既是小叔,王氏是有服之亲,难道不准上门行走?你这光棍是她什么人?怎么敢爬墙进去?况且她的男子不在家,又有幼女在房,你们非奸即盗。左右,先每人一夹,二十大板!”
左右皂隶一声“有”,上前七八人,拿拶子夹他四人。夹过,又打板子。四人皮开肉绽,哭叫不绝。
夏提刑望望西门庆,无奈地闭口不言。
西门庆又喝令:“韩二回去听候,把这四个恶棍先收进监去,改日取供送问。”
四个光棍一瘸一拐地被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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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院监狱内。
四个光棍被送进牢房,躺在草垫上呻吟不绝,互相抱怨。
郝贤:“我说喊保甲去捉,你们非要翻墙头,这下怎么得了。”
管世宽:“游兄怎么不提醒俺们?”
游守:“我哪里知道,他家请了西门庆。这怎能问我?”
车淡:“低声,低声!”
牢头走来呵斥:“你们吵什么,在这里还不安分?若是送问了,个个都是徒罪,充发到外府州县,不死也要扒层皮。还有劲在这里吵嚷!”
几个人吓得张口吐舌。
牢头走了。
车淡:“待会儿,等家里人来送饭,让他们赶紧花钱,托人情。如今诸位不要窝里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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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提刑书房内。
车淡父、郝贤父跪在夏提刑面前。
萧保甲:“夏大人,他们再三央及小的带他们来,乞求夏大人宽恩,千万别向府里送问。这是他们几家凑的五十两银子,拜请大人吃茶。”说着递上银封。
夏提刑道:“我这边没话,但因这王氏的丈夫,是你西门庆老爹门下的伙计,他在中间扭着要送问,同僚份上,我不好处置,你们还要另寻人情,跟他再说说。”
萧保甲:“既是这样,也不好叫大人为难。你们且起来,再想办法。”
老车、老郝只好起来。
萧保甲带二人告辞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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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伯爵家内。
老车、老郝、老游、老管四个与伯爵乞求。
老车:“应二爹,我们家几个业障不知好歹,闯下大祸,如今吃了苦头,西门庆大人又要送问,吉凶难料。我们打听多方,得知二爹与大人交厚,万望美言美言。”说着递上一包四十两银子,四人都跪下。
伯爵忙拉他们起来,说:“你们的来意我知道了,不收你的人情,恐怕你们不放心,银子我先收下,话也替你们去说就是了。”
四个人千恩万谢,告辞去了。
应妻:“你既替韩伙计出力,摆布了这些人,怎么又揽下这个银子,反过来再为他们讲话?不惹韩伙计怪吗?”
伯爵神秘兮兮地笑道:“这个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自有办法得这笔小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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