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西门庆一把拉住,止道:“你听那小油嘴,她哄你呢,递过一遍就行了。”又招手,叫春梅、兰香、玉箫、迎春四个学唱的,上来弹唱一曲。
潘金莲叫春梅近前,低语了一句。(静音)
春梅等四人各执乐器,站在边上弹唱起来,才唱了一句:“佳期重会……”
西门庆喝止:“谁叫唱这一首的,换了别的。”
春梅等又弹唱起来:“雪落梅花白映红……”
室内酒香弥漫,暖气融融;窗外白雪飞舞,如撏棉扯絮一般。
月娘走至窗前望了一会,叫小玉拿了一只大茶罐来,自取了一个帚子,掀帘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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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屋前院内。
月娘拿着小扫帚,到太湖石边,扫那石上积雪,捧入小玉罐中,不一会积了满满一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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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屋中堂内。
月娘叫小玉拿了雪罐,放到炉子上煮茶。
玳安进屋来报:“李铭在前边。”
西门庆:“叫他来。”
玳安应喏走去。
李铭进屋,向众人磕了一个头,毕恭毕敬站立一边。
西门庆:“你到哪里去?”
李铭:“小的到北边刘公公家,教了些孩子。想着爹这里,几个姐姐还有几段唱不熟,来伺候。”
西门庆把手中茶递给他吃,说:“吃了茶,唱一首给我们听听。”
李铭应诺。
小玉捧了一托盘茶盅来,后面惠莲提着铫子,在边上茶几上冲泡了茶,送上席来。
小玉:“请娘们尝尝,这雪水煮的茶!”
众娘子吃了,都叫好。
西门庆瞄着惠莲,问月娘:“那个提铫子下去的女子是哪里的?”
月娘:“她就是来旺新娶的媳妇惠莲。”
惠莲走到门口,听到西门庆问她,便掉头朝西门庆望了一眼,正与西门庆两目相对,也笑了笑,下去了。
西门庆也微微一笑。
李铭吃毕茶,让春梅四个伴奏,他顿开喉咙高唱道:“寒风布野瑞雪飘,琉璃世界人影杳,高堂广厦听欢笑。红炭炉暖,香烟缭绕,梅花红透绿酒盅,琼玉寒溶青茶铫,酒三杯,茶三盏,神仙须羡人不老,神仙须羡人不老!”
西门庆大乐,高声叫:“小玉,给他斟三杯酒。”
小玉答应,斟了酒送过去。
李铭跪下,连饮了三杯。
西门庆又叫拿了几碟菜肴给他吃。
李铭吃了、恭敬地站在槅子边。
西门庆:“你倒乖巧,你那妹子太不象话。”把昨晚经过略说了几句。(静音)
李铭:“小的一家也不知情。但说起来,一定不是桂姐的事,全是俺三妈干的营生。爹别生气,等小的见了她,说她一顿。”说毕就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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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石街上。雪止天晴。
伯爵、希大二人踏雪走着。
伯爵:“我们好歹要哥到她家走一趟。”
希大:“这个自然,不能白嚼了她家鹅酒唦!”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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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卧房内。
西门庆与月娘吃饼、茶。
玳安入报:“应二爹,谢爹来了,在前厅内坐着呢。”
西门庆放下饼,就要走。
月娘:“这两个勾死鬼,又不知来做什么,你吃过了再去不是好?慌的没命似的干什么?大雪里又要勾你到哪里去?”
西门庆:“你叫玳安把饼拿到前头,我跟他两个一块吃。”说着向外走。
月娘对着他背影道:“今晚孟三姐上寿呢,别被他们又勾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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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家前厅内。
西门庆进厅来。
应、谢二人站起唱了喏。
西门庆让坐下。
伯爵:“哥昨天生气走后,我们很怪了她家一番,以往哥哥在你家用钱用物,就一时不来,也不能改了腔调,谁让你家粉头背后偷接蛮子?又被他亲眼看见,他怎能不恼?别说哥了,俺们也看不过去。”
希大:“她娘儿们被我们狠狠说了一顿,已十分懊悔。今天一早,请我们两个去,哭哭啼啼跪着,说备下水酒,要我们好歹请你进去,给你赔个不是。”
西门庆:“我也不恼了,但也不再去了。”
伯爵:“哥这还是恼了。但哥恼的有理!可话说回来,这不干桂姐的事,丁二官是桂卿的孤老,因他搭了乡里陈监生的船,丁二官要请他吃酒,拿了十两银子送来,恰好我们到了,他躲不及,就藏到后头的。实在没有和桂姐沾身。今天她娘儿们赌咒发誓,磕头礼拜,央及我们,好歹请哥过去,把这情由曲折,跟你表白表白。”
西门庆:“我已对房下发过誓,再也不去了。你们上复她家,不必费心,家中今天有些小事,确实去不了。”
二人慌了神,对视了一眼,忙跪了下来,央道:“哥难死我们了。她央了半天,我们才答应;哥若不去,显得俺们弟兄情薄了?哥去了,略坐坐就回来吧!”
西门庆见状,心又软了下来,便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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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卧房内。
月娘正陪玉楼坐着谈晚上上寿一事:“我吩咐厨上多备些菜,晚上连他爹一块乐一乐。”
玳安进来,说要拿衣服给爹。
月娘:“你爹要往哪里去?”
玳安:“小的不知道,爹只叫我拿衣服。”
月娘骂道:“賊囚根子,你还瞒我?你爹回来晚了,都在你身上。晚上你三娘上寿,别等到黑天暗地的才回来。也不知什么病,听见这些老子们来,就象奔命一样,连饭也不吃,就忙不迭地出去了,又不知到那里撞尸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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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姐家厅内。
摆下了一桌酒席。
两个弹唱的女孩在旁等候。
西门庆、伯爵、希大三个入门来。
桂姐、桂卿忙上前施礼。
李妈拄了拐出来,就向西门庆磕头,说:“姐夫休怪,老身一时糊涂,得罪了姐夫,万望姐夫海涵。”
西门庆忙拉起李妈,说:“使不得!”
三人坐下。
桂姐、桂卿一起递酒给西门庆。
伯爵:“我把嘴皮子磨掉半边,才把你汉子请来,现在用不着人了,酒也不递我一杯。到明天没人要你,只有我好说话,将就收了你吧。”
桂姐笑骂:“应花子,坏货,明天叫你烂了嘴,看你说胡话。”
伯爵:“你看这小臭娘们,念了经打和尚,往后用不着人了。汉子不来,慌的失雏的鸡似的。咱为你雪地里脸都冻麻了,快给我散散寒。”说着,强搂了桂姐脖子,就在她腮上亲了一下。
桂姐又笑骂:“攮刀子的,把酒碰的撒到爹身上了。”
伯爵:“小臭娘们叫爹那个劲,难道我是后娘养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桂姐:“我叫你是儿子!”
伯爵:“我说个笑话。一个螃蟹和田鸡结为弟兄,赌谁跳过水沟谁就是大哥。田鸡一蹦蹦过去了,螃蟹正要跳,有两个女子来打水,用草绳拴住了它。田鸡跳回来说,你怎么不跳过去?螃蟹说:我要能跳过去,倒不被两个小臭娘们勒成这样了!”
桂姐姊妹俩听了,笑着赶着打他。
西门庆、希大和两个唱曲的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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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西门庆家大门口。
玉楼、潘金莲、瓶儿站在门边张望。
玉楼抱怨道:“他爹也是,大雪里不在家,到哪里去了?”
潘金莲:“我猜他一定到李桂儿那小臭娘们家去了。”
玉楼不信,说:“已经打了一场,又赌了誓,如何又去?肯定不在她家。”
潘金莲认真道:“李大姐做证见,你敢跟我拍掌吗?昨天李铭那王八来打探,今天应二和姓谢的大清早勾死鬼勾了去,一定是老虔婆跟小臭娘们谋画,拉去陪不是,回炉复账,不知缠到什么时候呢。”
玉楼:“就是不来,也该派小厮回来说一声。”
一个卖瓜子的从门前经过。
潘金莲叫住他,与玉楼去,买了一包回来。
三人嗑着瓜子。
西门庆骑着马从东边走来。
三人瞧见,急忙回身往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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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月娘屋前院子内。
西门庆走到粉壁后。
潘金莲突然从暗处钻出。
西门庆一惊,见是潘金莲,骂道:“小臭娘们,唬我一跳。刚才在门口做什么?”
潘金莲:“你还说呢,你在哪里的?到这时候才回来,叫娘们等你半天。”
西门庆不答,憨笑着拉着潘金莲的手,走进月娘屋内。<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