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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b>(提示:已启用缓存时技术,最新章节可能会延时显示,登录书架即可实时查看。) 86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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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守于英灵王座的英灵若是早早地便将其忘却,似乎也理所应当。不止是因为太过久远,还因为无数化身接受召唤的经历汇聚在了一起,让其中的那并不算长的十数年时间显得平淡。

  错。

  与之相反,英灵一直铭记着,不管是那个故事,还是故事的主角,他都从未忘记。

  既然说起了这事儿,不如随意地聊上几句吧。

  首先需要提及的,是这个英灵本身。

  他被视作英灵殿内最为特殊的英灵,并没有除他之外的其他相似的例子,不仅是能力,还有他的存在——这个重要的本质,都与普遍概念的英灵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

  如何在死后成为英灵的缘由,就不再赘述了,特殊之处在于,英灵不需要以圣杯战争为媒介与现世之人签订契约。

  他可以聆听到穿越空间与时间传来的人们的呼唤,若是选择回应,就会以更像是使魔的形式降临人间。

  故事发生时,英灵才刚刚成为英灵。

  他连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英灵殿都没弄明白,更别说深刻了解已是英灵的现在需要做什么了。

  正在迷茫之时,一个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千里之外的呼唤传到他的耳里,除此之外,还掺杂着更为模糊不清的热烈的欢呼。

  英灵一愣,继而屏住呼吸听着呼唤之声越来越低,越来越轻,竟像是不久后就要彻底消失。

  ‘唔……怎么回事?’

  他疑惑地自言自语。

  想着无动于衷是不会得到正确的dáàn,英灵也想借此搞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干脆赶在呼唤声消失之前,尝试着做出了回应。

  重要的转折点便是这个瞬间。

  很是意外地,英灵的化身即便降临在召唤的来源之地。

  面对着明显是浩大祭奠的场景,以及身前这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御主”,英灵陷入了颇为尴尬的沉默。

  原来是他搞错了。

  呼唤的声音虽然不假,但对象并不是他,而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所信仰的神明——

  御主正是统率这个国家的君主,他显然因为英灵的突然降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随后,便自然而然地将英灵认作回应了子民祈祷的仁慈女神。

  在那个神明的地位无比崇高的时代,一国的君主对“女神”怀有莫大的尊重与敬畏,以重礼相待。

  英灵暂且还没有意识到御主和英灵之间的从属关系,虽然觉得自己不请自来似乎很是不妥,但又不可能把自己塞回英灵殿去,只好在纠正了御主对自己的性别误解之后,茫然地留下来了。

  君主还特别豪迈地为英灵修建了一座神庙,占地甚广,无比奢华,几乎等同于用黄金作为建材。英灵就整日蹲在神庙里,没什么可做的。

  如果说——没有出现那个意外,英灵就会一直蹲在神庙无所事事,直到他的御主衰老死去后,回归英灵王座。

  可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法预料。

  君主膝下有一个得意的儿子,也就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他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天赋极佳的继承人身上。

  那个少年在夺目的光辉下茁壮成长,年仅十岁就在军中任职,十五岁便在父亲的带领下随军出征,磨练出了出色的智谋,过人的勇猛。

  然而,某一天,从军队回返王宫的王子——也就是未来的国王,听说了在全国上下已然沸沸扬扬的神的传闻。

  王子听说,从天空而来的天神有着绝美的容颜,世间无人能比得上他的任何一缕光辉。

  他能让干涸的河水重新开源,能让龟裂的土壤盛满五色鲜花,凡人无法窥探他的身影,因为那会让他们心生无以伦比的自卑与敬畏,只得面对神庙的方向投去谦逊的目光。

  对于这个传闻,王子一是怀疑,二是好奇。

  便是出于这般心态,他急于向父王求证,同时心血来潮,提出要去那座距离王城不远的神庙一探究竟。

  君主迟疑之后,并没有应允王子的请求。他担心那位“神”的美貌会让年幼的王子神魂颠倒,出现王所不愿意见到的结局。

  可是,被拒绝的王子一遭受挫,却并没有死心,反而兴趣更浓。

  趁着夜色,他悄悄潜入了神庙,如愿得见“神”的真面目,同时,也不出意料地——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如今强大的王子,未来伟大的国王,他被认定为太阳神之子,也是神在人世间的化身。

  广阔的国土,虔诚的子民,以及在这片土壤之中孕育出的万物,毫无疑问皆归属于他。

  因此,同样的道理。

  正如古老传说中的英雄总会与美人相拥,稀世的珍宝只会镶嵌于象征权利的王冠之上。

  “他将会成为我的王妃。”

  无人能够动摇王子如钢铁般不容置疑的意志,其中,也包括他的父亲。

  年迈的君主缠绵于病榻,终究于心不忍,将象征着与英灵之间契约的令咒转移给了王子。

  这时,王子已然成为了新一任的国君。

  他大肆挥霍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财富,无数宏伟壮阔堪比神迹的庙堂、宫殿拔地而起,他将其纳为与心爱之人共寝的爱巢,用金银宝石铺满光滑晶莹的大殿的地面,仿佛全天下的珍宝都纳入囊中。

  他命令工匠将歌颂的壁画刻满整座宫堂,从此之后,再多的美人儿形同枯槁,都不得入眼。

  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从始至终都是这般奢侈的,疯狂的。

  追溯回去,让这个未来诞生的源头,正是让年轻的王子兴奋又不掩激动的夜晚,仿佛王朝的倾倒就在那一眼的眺望之间。

  王一共对英灵许下了三个心愿。

  属于他——这让英灵同意了转移令咒。

  成为他的妻子——英灵也同意了。

  永远地,成为他的王座旁最为美丽的点缀——

  最后一个心愿,英灵差一点就能够应下了。

  跟这之后与无数人签订过契约的未来的他不同,这时的英灵还和他生前的性格一模一样,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便觉得能够完成他人的心愿也好,做什么都无所谓。

  尤其是生前,他遇到过与这个年轻的王有几分相似的另一位国王,与人长相厮守这种事情,就更加无所谓了。

  英灵其实可以算是亲眼看着王子长大的。

  个头变高,身形挺拔,成长为英姿勃发的国王。

  随后,又目视着拥有阳光般耀眼的双瞳、褐色的俊美面庞刻满高傲与自信的国王走到他面前,把金色的手链戴在他的右手上。

  二十六岁的国王正如灼灼当空的烈阳,他还年轻,又野心勃勃,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的他会开辟出何等伟岸的地图,用光辉的神迹将自己装点。

  正准备应允最后一个心愿的英灵心中微动,忽然想要提前看一看国王的未来。

  英灵第一次使用宝具的对象就是这个男人:

  奥兹曼迪亚斯,拉美西斯二世,埃及历史上最伟大的法老王。

  男人的故事本应该很长,转换成书页,至少也得有几百页。

  可是,呈现在英灵手中的,只有令人震惊的三页。

  有两页概括了法老王二十六岁之前的精彩人生,只用一页——或者说,只用两行,就将他剩余的未来所归纳。

  那一天,英灵对着这薄薄的三页纸,呆坐了整个晚上,直至凌晨,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着书页上法老王的名字,令其熠熠生辉。

  英灵拿起了笔。

  在那缕光芒悄然转移到别处之前,落笔。

  晴空之上,永不熄灭的太阳的光辉,忽然被一片漂泊而来的乌云遮挡。

  ……

  “从那以后,我只会为御主达成以我的力量能够做到的,不会对世界造成巨大影响的愿望。”

  “我喜欢看别人的故事,若是让自己亲口来讲,却不怎么擅长。曾经有御主得知我的能力后,想让我改变他的人生,没错,我可以修改宝具投映出的故事的内容,改变已经经历过的过去,缺陷在于无法触碰未来,还有,需要付出相对应的,昂贵得几乎无法承受的祭品。”

  “这个能力,几百年来,只用过一次。”

  “我也不想再用了。”

  *****

  “过去”被修改了,可时间却无法倒流。

  除了国王以外的所有人都认为,国王理应是这个世界享尽了一切富贵荣华的男人。

  他拥有赫赫战绩,使得国家富裕强盛,深受子民爱戴,被四方歌颂,他还娶了无数美人儿,生下了众多孩子,甚至宛如神迹一般,活到了九十多岁。

  满足吗?

  幸福吗?

  欣慰吗?

  好像,离满足,幸福,欣慰,都差了那缺憾的一点点。

  如鲠在喉。

  即使与这个无比光芒的世界格格不入,那段绝不承认那是臆想的记忆始终印刻在脑中。

  十五岁的少年志得意满,轻而易举地翻过将神庙环环包围的高大的石墙,恰好向前方张目相望。

  英灵就坐在神庙前的台阶上。

  白皙的肌肤比悠然垂落的月光还要皎洁,那双幽蓝的眼眸是他无法征服的遥远的海洋,深邃而窥不见彼岸。

  他的想法在那一刻达到了最为单纯的程度。

  少年采摘下纯洁的百合花,再度翻过高墙,轻盈地降落到英灵的面前。

  ——这朵花送给你,代表着我的心。

  收下它,你就属于我了。

  霉味搅带了海水咸湿的气息,喷涌到由三根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组成的窗前,就像是寻找到了可以一拥而入的空间,争先恐后地钻入。

  本就阴暗潮湿的牢房顿时充满了湿气,墙面蒙上一层白雾,转瞬又浸入水泥的缝隙之中。

  暴雨拼命地敲击不远处的海面,自悬崖边缘传来的碰击声也那么地清晰。

  可是,无论外界再如何吵闹,就算倾盆大雨正是雷神所倾斜的愤怒,要将整座山崖连同这人间炼狱一同震碎,住在这间牢房的囚犯也不会动容。

  他就像死了,蜷缩在牢房中唯一的破烂且散发着酸臭味的床的角落,胸膛只有些微的起伏。

  囚犯早在雷声穿越遥远的距离来到监狱的外墙之前失去了意识,如果他这时还是清醒的,便会感受着刺骨的寒冷,在狂风的呼啸中挣扎着扑到窗边。

  他会用仅剩的力气拽住将要刺破掌心的铁栅,竭力透过狭窄的缝隙向外望。

  他会寻觅昔日恐惧、而如今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暴风雨的遗迹,然后大声咒骂——

  然而,这只是假设,毕竟真正的囚犯已与尸体无异。

  他被饥饿、疾病、虚弱、痛苦以及精神上的绝望所包围,怀着不知算是报复谁的扭曲心理,恨不得就这样痛快地死去。

  囚犯在漫长得要将人泯灭的沉眠中忽然察觉到了死亡。

  外面的雨很大,有不少水花激荡着穿过栅栏,拍打在布满污迹的地板上。

  还有一些侥幸地触碰到了囚犯那宛如僵硬石块的身体,他无法动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挪动,只能感受到寒意慢慢地蔓延至全身,血液——以及他的心脏,都在停止huódòng。

  ……啊。

  他就要死了。

  遭受陷害、背负莫须有罪名锒铛入狱的水手唐太斯,在这充满哀嚎的地狱备受煎熬的囚徒唐太斯,被人与神明一同抛弃的,可怜的埃德蒙·唐太斯……

  ——咔噔。

  ——咔噔。

  ——咔噔……

  什么声音?

  同样是很久之后,囚犯迟钝的知觉才模糊地恢复,勉强地分辨出除雨声之外另外的声响。

  那声音几乎要被雨声遮盖完,但奇迹随即出现,他居然真的听到了。

  好像是从窗边传来的……有什么东西,正扒动着面目全非的石墙。

  ‘也许那是一只被风浪吹得站不住脚的海鸟,慌不择路地飞到这里来,想要寻求抵挡狂风的依靠。’

  奄奄一息的囚犯唐太斯还有闲情这般想着。

  ‘真是可怜,它来错地方了,飞到隔壁——或者狱卒的窗台前都比这儿好。猛烈的风会将它的翅膀折断,我也自顾不暇,根本无法伸出援手,只能旁观它的死去。对,这就像我即将迎来的结局。’

  他莫名地对一只假设中的海鸟产生了一丝怜悯,但并不想努力撑起身子,挪到窗户边一探究竟。

  咔噔咔噔咔噔……

  这个坚持不懈的声音还没有消失,似乎还坚强地从石壁爬到了窗户的栏杆边。

  唐太斯甚至出现了了幻听:

  “master,你再不过来拉我一把,我就又得被风吹得摔下悬崖,再重新爬上来一次。”

  “请不要当做没听到,我就在这里,不是你想象出的幻觉。你抬头,往右边看,就能看到我了。”

  床上的唐太斯:“…………”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量瞬间灌注进了四肢,在惊愕之余确认这不是幻觉后,虚弱的囚犯忽然跃起,像是迷失于荒漠终于望见了绿洲的苦难旅人。

  他的双腿和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一是因为虚弱,二则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会听到别人的声音?在陡峭的山崖、在根本不可能有人的窗外!

  那一瞬间,唐太斯以为自己得到了神的垂怜——在已经死心了的现在。

  结果,由于起得太急,冲得太快,严重透支的躯体无法及时运转,这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在冲到窗边之前,膝盖猛地一痛,便重重地跌落在地。

  牢房中顿时传开了重物落地的闷响声,夹杂着男人虚弱得只剩下气声的呻/吟。

  “……”

  “唔。”

  上方似乎又飘来了略带苦恼的叹息。

  咔嘣咔嘣的动静加快了许多,可以想象出某个动作迟钝的物体艰难地挪动,挪动,挪动,费了半天的力气,总算挪到了地方。

  随后,用力从两根铁栅中间挤过。

  “啪——”

  重物落定。

  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唐太斯又是低低地闷哼,眼前一片黑。

  那个“重物”在他背上踩了一踩,轻巧地蹦到了地面。

  “master,你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了,看来我需要先让你恢复一些体力。”

  话音刚落,昏迷的唐太斯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意来到了他的体内,这是真实的,能够让僵硬的骨骼恢复如初的温暖。

  唐太斯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昏黑的视野里,一个影子若隐若现,就在他的眼前。

  难道是,神的使者……

  “不,我是英灵。”

  影子说。

  远处忽有雷光闪现,借着这点光亮,唐太斯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他是——

  一只蓝色的、毛茸茸的……鸡?

  疑惑与震惊质疑交杂,造成了目前脆弱的精神难以承受的压力,唐太斯,又晕了过去。

  *****

  “很奇怪,为什么连着两次都会遇到这种意外状况。”

  首先声明,他是名为艾尔利的英灵,不是人类世界最为常见的养殖动物。

  会变成这副模样,艾尔利也很无奈。

  自坂田银时之后呼唤他的御主,同样不是参加圣杯战争的正儿八经的魔术师,而是一个身体机能极度衰弱的濒死的人类。

  艾尔利不想害死他的御主,所以,在意识到依旧无法从御主那里得到魔力支持后,当机立断地采取了应急措施。

  以体型较小的身体huódòng,会比保持人身节约相当多的魔力,艾尔利才选择照着降临现世后第一眼看见的海鸥改变形体。

  为什么好生生的海鸥会变成圆滚滚的球形小鸟——反正效果一样,细节上出了些许不足为道的问题也是相当正常的现象。

  英灵拥有过许多御主,有衣着鲜亮的贵族,有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也有像坂田银时那样不着调的类型。

  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处境如此凄凉的御主。

  当时海鸥状态的他停在窗边,思索着应该如何在不耗费太多魔力的前提下拯救御主,却不料一阵狂风刮过,直接把小短腿没胳膊的蓝海鸥卷飞了出去,摔下悬崖,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小肥鸟——虽然是事实,但一定不要当着艾尔利的面说,因为他会不高兴——扑腾了半天,总算顶着狂风暴雨重新攀上了悬崖,来到了某间牢房的窗外。

  这下可好,话还没说完,御主就晕倒了。

  艾尔利很苦恼。

  他迈着小短腿(其实是不到一厘米长的爪子)绕着御主走了一圈,用喙小心地把遮住御主面庞的头发叼起,别在耳后,露出一张苍白得可怖的脸。

  “冷……”

  昏迷中的御主在发抖,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单调的字音。

  海鸥艾尔利道:“我为master施加了一个小小的魔术,不出意外的话,你不会感到冷的。”

  可是御主仍这么说着,并且面露痛苦。

  艾尔利:“……”

  他是真的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同时,又似乎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那么,我抱着你。”

  说完才意识到,海鸥并不能用翅膀覆盖住成年男性的躯体,也不能传递温暖,他迟疑着,最终还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久处牢狱的囚犯并没有多少清洗自己的机会,不仅是囚衣,凝成结的发丝中也传出了刺鼻的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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