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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章宗族

大明世祖 飞天缆车 9992 2022-11-16 02:57

  四月二十日,全国二十三省,两京,近三千名举人在京城,参加热闹的会试。

  天还未亮,北京城就忙活起来。

  大街小巷,遍地都是京营士兵站岗,五城兵马司不断地巡逻,疏解交通压力。

  待到贡院前,各省的灯笼高高挂起,举人们依次排着队,沉默占多数,议论声音也很小。

  此时的贡院,已经亮堂的如同白日。

  而皇帝,则微服而出,凑起了热闹。

  东厂、锦衣卫按照惯例随行,护持的稳稳当当,更何况还是在京城这个首善之地。

  望着亮堂堂的灯笼,皇帝目光横扫,停在了辽东、绥远、宁夏三省上。

  这三省是新设的,理论上来说,举人应该没有多少,但实际上却有不少。

  无他,军户子弟罢了。

  辽东最多,约有三十人,宁夏二十五,绥远十人。。

  举人的名额很珍贵,往往一县都摊上不到一个。

  在往年,举人名额最多的,乃是江西,一届录取九十五人,要知道南直隶相当于两省,也只能录取举人一百三十五人。

  最低的在云贵,在之前两省加一起才50个,后来贵州分出,云南四十五,贵州三十。

  现如今,在去年辽东结束军管,恢复了文官治省,考虑到其不到200万人,举人名额就为三十人。

  宁夏地方虽大,人口却不到百万,军户出身的较多,就有25人。

  绥远更不必提,要不是看在他是省级行政机构的份上,根本就不会举行乡试,举人是水分最多的,十人都算照顾了。

  可以想象,他们在会试九日游。

  会试基本是与乡试等同,一场三日,连考三场,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此时的会试科,最重要的是四书文和策问。

  其实这很好理解,在没有新闻联播的时代,举人虽然相较于平民,眼界非常的广阔,但实际上依旧狭隘。

  向他们问策,等于是像高中生求治国。

  若真是采纳了,那才是贻笑大方。

  「听说最近民间,对于八股,痛恨的多?」

  正悠闲的欣赏着热闹,忽然,吴邦辅就听到了皇帝的问话。

  他连忙转过身,恭敬地回道:「确有此事。」

  「国朝三百年,尤其是心学大起,读书人就对八股日趋不满了……」

  皇帝闻言,露出了一丝笑容:「一群不识五谷的年轻人,八股文章虽然弊端丛生,但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若是要改变,到时候哭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今年就有好戏看了。」

  何止是如今,到了后世,不知多少人骂公考,但就算是再怎么责骂,也无济于事,八股文依旧流传下来。

  无他,科举就属八股文最公平。

  老生常谈,八股文也是策论的一种,只不过是戴着镣铐跳舞罢了。

  相较于唐朝的诗歌,宋朝时,更是不再考诗、赋。

  王安石给出的理由是,一个人从小写诗作赋熟知音韵,对圣人之言却知之甚少,在为官治世时势必会缺少治国理民经验。

  就像是后世的职测和申论,何尝又不是又一场八股?

  当然,八股的局限性也是有的,精英们常年四书五经,非常容易被经典禁锢,从而思维固化。

  所以,朱谊汐也做出了改变,如选拔佐贰吏员的省试,则不再采用八股,而是多了法律,地理,历史。

  可以肯定的说,改变科举考试,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功的。

  毕竟人家苦学

  数十年,你一朝废黜,那不就是白忙活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

  从省试开始,皇帝见到没多少阻力,立马就准备再次施行,对科举继续开道。

  至于方法,则是从上到下。

  顾名思义,他的下一刀,对准的是殿试。

  因为殿试并不会罢黜进士,只是影响名次,后果不严重,但影响却是极大。

  然后一步步,殿试,会试,再到乡试。

  至于秀才,则依旧采用八股文。

  为何?

  因为八股文只考四书五经,这一套出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块银元。

  对于寒门学子来说,这是最便宜的入门道路。

  就像是高考,你要是德智体美,考什么钢琴,棒球,高尔夫,那就纯粹是高门槛,脑子有病。

  等考上了秀才,普通人才能有钱,有余力,可以有钱读更多的书,如地理,法律,史书等。

  对最底层来说,八股是最公平的。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

  眺望了许久,朱谊汐收回了目光,走下了高楼。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让他惊喜的莫过于殿试了,可是还得等十几天。

  而最让他头疼的,则是武举。

  没错,就是与文科相提并论的武举。

  其实由于军户制度的原因,军官们世袭,虽然保证了忠诚,且出现了像戚继光、俞大猷,李如松,尤世威等优秀将领,但肯定的说弊大于利。

  武举上一向兴致寥寥,从隆庆二年至万历八年,只录取武进士四百五十人,但万历八年仅执籍待推者,没有官职的就达180余。

  到了崇祯年间,由于国势倾颓,武举开始大兴,但人才依旧匮乏。

  不过,相较于前朝,由于废除了军户卫所,十万武官一朝解体,为武举清除了阻碍。

  但,由于练武太耗费钱财了,可以肯定的说,能够参加武举的,基本上都是地方上的豪强大族。

  所以,第一届武举,皇帝直接在京营进行大比,直接选出武举人。

  而今年却不能这样荒唐了,必须要进行考试。

  明朝认为,应当「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把军事谋略置于军事技术之上,如果在答策的笔试中不及格,便不能参加武试。

  考虑到此时,全世界由冷兵器向热兵器过渡,勇武仍旧是重要选项,这武举简直就是玩笑。

  文武并重,是重要的前提。

  考什么赛什么,尽量让比赛公平,就成了皇帝的忧虑了。

  「小二,结账。」

  「好嘞!」

  随着两根油条,三个包子入肚,朱谊汐拍了拍肚子,径直的离开了小摊。

  眼前的天空,启明星下去,太阳已经高挂,空气中微微带着点湿润,感觉充斥着大量的灰尘和汗臭。

  近百万人的大城市,这些只是等闲罢了。

  「爷,咱们去哪?」

  「去哪?出北京城玩玩。」

  朱谊汐见多了城市,立马就向往起了农村。

  这个时代的乡村,比起城市来说更加的贫困,也更真实。

  保守估计,随着商品经济的发达,大明的城市化率,在百分之十左右。

  大大小小的城池中,只有近千万人,而剩余的一亿人,依旧停留在农村。

  北京城代表不了这个时代的生活水平,就像是服用五石散的门阀世家代表不了亡国的贫民;繁荣奢靡的东京汴梁,也抵消不了群盗丛生的农村。

  「爷?」刘阿福跺了跺脚,看上了一

  旁的羊乐。

  作为东厂提督,羊乐张了张口,到底没有把劝阻的话说出来。

  说到底,他跟刘阿福一样,都是奴婢,碾死他们只需要皇帝一个念头。

  而犹豫再三的锦衣卫指挥使吴邦辅,只能顺从皇帝的意见。

  不过,保护皇帝的队伍中,又添加了一队骑兵。

  皇帝直接出了宣武门,然后向着东边而去,沿着运河奔驰,远方就是天津。

  一行人速度极快,二三十里的路途,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大部队在后面,朱谊汐带着几十人慢慢向前,这是一个小镇。

  因为运河而兴,一望到底,没有围墙,几百户人家,一条商业街,一个码头,几千人聚居,端是热闹。

  皇帝出身草根,对于底层了解极深,他第一眼,就往向了米铺。

  一张木板,写着当日的米价。

  糙米五十文,精米八十文……

  这是一斗(十二斤)的价格。

  相较于北京城,便宜了几文。

  随后,他的目光又望向了盐铺。

  这回不是看价格,而是看人流。

  官盐销售好,代表着钱财广进,私盐生存机会少,朝廷的控制力强。

  很显然,这里也足以让他满意。

  然后,他登上酒楼,寻了一临窗的位置,就这么饶有兴致的观望起来。

  很快,一支起丧的队伍,吸引了他的注意。

  两百来人,都披麻戴孝,抬着棺材向着城外走去。

  老少皆有,面带哭色。

  很显然,他们都是同一家族的人。

  路边的商铺,一个个的举行路祭,烧纸摆桌,好一派热闹。

  整个小镇,数千人,都因此而动。

  皇帝见此,脸都快绿了。

  「小二,这是哪一族的?」

  朱谊汐探首望了几眼,对着一旁的小二问道。

  「回禀客官,这是本镇魏家人,今天发丧的,乃是魏老太爷,早在崇祯元年,就中了秀才……」

  小二满脸的骄傲道:「魏家在本镇比邻而居,三五十户之多,田地一眼望不到边,方圆百里,谁不给魏家面子?」

  「前两年,县太爷派人请魏老太爷担任一房书吏,人家硬生生的给拒绝了——」

  又问了几句,小二这才退下。

  一旁的吴邦辅,则悄然上前,低声道:「魏老太爷叫魏无羡,的确是崇祯元年的秀才,今年七十岁,无疾而终。」

  「其三子,一子为童生,有一孙为秀才,在本县共有土地三千余亩,更是有一座占地五亩的宗祠,族田就有百亩……」

  皇帝微微点头。

  这就是典型的士绅家族。

  或许一两代没有秀才,但由于家族中文风昌盛,总会有人出头,将家族重新带到兴盛。

  同样,也因为魏无羡这个老秀才,整个家族数百口人,也因此受益。

  虽然说的难听,但在封建王朝,这样的人就是封建基石。

  简单比喻,朝廷短时间内需要征集一千石粮草军用,

  衙门一个个的召集百姓,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

  但只要说服魏家,其本人不仅可以贡献几百石粮草,还可以迅速的带动其他人献粮。

  同样,这样的人是朝廷盟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敌人。

  如果一股脑的消灭,很抱歉,此时的明朝至少需要数十万的官吏来填补士绅的空缺。

  而养十万官,朝廷就负担极大,在扩大数倍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只能又拉又打。

  「士绅不可怕,难以抑制的士绅才可怕。」

  皇帝忍不住叹道。

  他虽然控制欲较强,但却明白,既然消灭不了,那就尽可能的削弱。

  而削弱了的渠道,就是拆分宗族。

  大宗小宗、数世同堂,这是宗族的基础。

  如果分家析产遍布,则财力物力分散,宗族就要受到影响。

  儒家最重纲常,不可能放弃纲常。逐出祠堂,不得参与祭祀。

  对大部分人来说是比流放还残酷的处罚。即便是目不识丁的白丁,也会觉得自己与祖宗的根被掘断了,失去了庇佑,生死飘零,再无归宿。

  控制了宗族,士绅再由宗族延伸至全乡,再到全镇,全县。

  换句话来说,有了宗族的加持,士绅就相当于一个商人,手底下好几千,甚至几万人,几十万人吃饭,衙门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就是企业家。

  而手底下不过几十人,几百人,那就是资本家。

  由此,在封建社会,就可以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

  士绅如果家族庞大,那就是官府看他们眼色行事,对朝廷来说弊大于利,祸害大于贡献。

  而士绅家族较小,就会成为官府的支柱,能够信赖的好人。

  同时,因为宗族的缘故,士绅们必须维持表面的道德标准,对于家乡修桥铺路,施粥救济,那是毫不吝啬。

  对于其他地方,那就是可命的剥削了。

  所以百姓们信赖士绅,更大于官府,这是怎么也无法消除的。

  而另一个方面,官府也少不了士绅作缓冲,作润滑剂。

  官员的贪婪是无可避免的,有点权利就会泛滥,不扫码先欢迎,那就关门,这事在封建社会更是常有。

  良政变苛政,都败在执行上。

  可以肯定的说,封建时代,如果没有士绅们制衡衙门,底层百姓则会被剥削死。

  权力的无限制扩张,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并不是太好的事。

  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朱谊汐思量多时,然后来到了魏家宗祠。

  读书声朗朗,让人心醉。

  旁边的一百亩族田,孩童们学习的保障,待他们成材后,有反哺给族里。

  同时,宗族又可以在灾荒年互相扶持,维持血脉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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