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里有远古大能的遗骸，他们没能进入轮回，却在四周形成精神领域，道心不稳便会被幻境吞噬。”
“心境越强，这片海看起来越平静，一旦心境崩毁，便会陷入其中，被漩涡吞噬。”
黑坛里的强者告诫道，这让秦烈神情凝重，“保持心境就可以渡过？”
“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不能飞，难道要我走过去？”秦烈笑了笑，想走过这片海不知要多少年。
“看你右手边。”
秦烈抬头看去，那是苍翠的树木，生在悬崖峭壁上，他之前竟没有注意到这抹翠绿。
七丈高，生机勃勃，枝叶繁茂。
黑坛里的强者笑道：“那是菩提树，看见树下断枝没？用它渡海便能一日千里。”
秦烈喜出望外，“多谢前辈。”
“死海之内无活物，永远保持敬畏之心，那里面也有先贤。”
“晚辈谨记教诲！”
秦烈再次拜谢黑坛中的强者，然后纵身跃上那截菩提枝。
“这就是菩提树，看起来平淡无奇，看来是我的修为太浅薄。”
秦烈摇头，然后将魂力注入树枝，菩提枝便开始在大海上快速移动起来。
黑坛在岸边长久缄默。
秦烈的身影在天边消失，楚楚在废墟中的明镜上修炼，传承地的孙成圣没有任何动静。
“心如明镜，难！难！难！”
黑坛里的强者很看好秦烈，可惜后者对齐天府的传承居然没有任何心动，世人若记得齐天府，哪会这般。
而后它转念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悬崖边的菩提树消失不见，或者说除了那截菩提枝，根本没有菩提树存在。
苍茫的大海上，秦烈踩着菩提枝，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他走了很久，却没有遇到任何诡异的事，也许这还不是深海。
直到太阳从海平线消失，有幽冷的海风吹来，平静的海面上泛起涟漪，水底有庞大的黑影，如同巍峨的山岳。
如果秦烈低头，会看见数百丈长的深渊巨兽，那是带着腐肉的骨架。
秦烈听到了别样的动静，但他没有分神，心境依旧平和。
有凶恶的嘶吼，有惨烈的厮杀，有呢喃的细语，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秦烈却没有睁开眼，仿佛正在熟睡。
又过了两天，秦烈耳边传来波涛汹涌的浪声，仿佛小船要在大海里倾覆，这截木枝又如何能够维持？
“这片海域果然妖异，能乱人心神，不过也太小看我了吧。”秦烈冷笑，剑尊的心境可不是这些小风小浪能吓到的。
最后海面恢复平静，还有不少露出海面的黑色礁石。
秦烈睁开眼，抬头看着夜空，天心月明，今晚的月亮很圆，如同金黄的大玉饼。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美妙的歌声在大海上回荡，如同年轻的母亲哄着刚出生的孩子，这声音很温暖，能让人陷入童年回忆。
可秦烈从小不再母亲身边，比起常人更渴望母亲的关怀。
秦烈的童年回忆被勾起，那并不美满，他的心境产生剧烈波动。
歌声在继续，有滴水落入平静的大海，然后掀起阵阵涟漪，整个大海都不再平静。
秦烈轻拭眼角，轻叹：“我竟然还会落泪？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他不是仙人，做不到无情。
菩提枝不再游动，秦烈的心神有些紊乱，他需要平静下来。
歌声依旧在耳边环绕，那年轻的母亲就在身后，“惟有直面黑暗，才能斩尽心魔。”
秦烈霍然转身，不远处有黑色的礁石，上面坐着没穿衣服的女人，没有想象中的香艳场景，反而狰狞的可怕。
腐烂的身躯，肚子上还有个大洞，面目全非，鼻子以下只有黑色的骨头，头顶还有几缕粘稠的黑发，她怀中抱着旧布偶。
很难想象，这样的天籁会是这样的生物口中发出，她的双眸是黑色的幽火，秦烈曾经在薛府见过。
女人纵身潜入海中，向着秦烈游来，秦烈看着她的身形，想她生前也是绝代风华，真是可惜。
“多有得罪。”秦烈的心境恢复平静，狰狞的女人跃出水面，秦烈的木剑已然刺出，直接洞穿她的眉心。
仙尸木，能驱邪避凶，斩妖除魔。
她眸中的黑火逐渐暗淡，她没有挣扎，而是用只剩黑骨的手，将红白相间的玉器送到他怀里，上面是红花白云，还有点点青绿。
女人的嘴咧了咧，不知是狰狞还是在笑，而后她化为灰烬，随风消逝。
秦烈有些失神，取出怀中的玉器，上面有六个孔，他将水倒了出来，然后仔细观察，“这不是幻境。”
他看着手中的木剑，不知道结束的是怪物还是人类，对她而言这也许是种解脱。
“尘归尘，土归土，还是离开吧。”
秦烈再度起航，他进入迷雾缭绕的区域，伸手不见五指，经过十几天漫无目的的漂游。
秦烈终于看到陆地，临近后却是人间地狱，海岸线上遍布尸体，他们都是最普通的凡人，没有任何修为。
这些人的识海是空壳，他们是发了疯跳进大海淹死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还没有摆脱死海。”
秦烈收起菩提枝，御剑飞到岸上，这是个茅草房和木屋居多的村庄。
在面海的沙滩上，有几艘小木船，还有个弱小的身影蜷缩其间。
“有活人？”秦烈微惊。
那是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儿，五六岁左右，扎着双马尾，浑身皮包骨头，还在不停哆嗦。
她缓缓抬头，秦烈与她对视，那是双灰色的眸子。
“死气入体！”秦烈微微摇头，她或许会和其他人一样发疯，死气一旦入体，凡人必死无疑。
秦烈神识散开，果然是座岛屿，这里有人活动的痕迹，想必离北洲群岛也不远。
小女孩儿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向着秦烈走来，最后变成小跑。
秦烈盯着她，面不改色，只见小女孩儿伸出双臂，想抱住他。
最后小女孩儿抱到的却是空气，秦烈并没有躲避，而是她的双眼接近失明，所以才抱空。
“哥哥，是你吗？”女孩儿的声音稚气未脱，软软糯糯，夹杂着惊恐和无助。
秦烈没有理会她，不知岛的另一端有什么，他从小女孩儿身边走过。
身后传来呼唤，
“哥哥，不要丢下我。”
“哥哥，求求你，不要再丢下我。”
“我以后再也不要糖了，再也不要了，求求你别离开我……”
小女孩儿的声音虽然不大，却特别悲惨，秦烈的脚步越来越小，忽然想起林冬儿，她们都是双马尾。
“我不是你哥哥。”秦烈语气平淡，他没有转身，怕心境会紊乱。
“你不是我哥哥，那我哥哥呢？”小女孩儿发出绝望的呐喊，秦烈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哭声哀怨，却没有人哄她，那个路过的大哥哥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留下一句安慰。
岛的另一端依旧是冒着黑泡的海水，而更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地带，黑云弥漫，看不到天光。
那黑云之下更像一线天，两岸是悬崖峭壁，中间是出海口。
“看来那是唯一的路。”
秦烈回头看向后方，如果就这样离开，那个女孩儿必死无疑。
水里的尸体都是人类，这村庄是他到来之前被毁的，小女孩儿的存在实在蹊跷。
可想到林冬儿，他微微摇头，脸上有些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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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